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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狩】1-6

1-6

 

  森林的原始小道大概是鮮少有人走動,有些陡峭,羅伊的住處離村子有一段距離,兩人行走了一段時間還沒見到半點村莊的外貌。

  期間凱爾臉色不怎麼好,儘管因受了傷時常能嗅到自己傷口的血液早已麻痺,但鼻間一直傳來另股若有似無的、屬於他人血液的味道。

  偏偏那還是自己無意間造成,不,說不定那個混帳根本是故意不完全躲開,進而造成了些許擦傷!

  啪!又一次狠狠踩斷了擋在他面前的可憐枯枝,沉悶不適的情緒完全反應在了腳步上,惹來羅伊瞥了一眼。

  「弄出這麼大的聲音是在宣告森林到狩獵者這兒有新鮮的食物嗎?」

  「哼。」回應的是一個輕哼,鼻子重重吐出氣彷彿是想驅散什麼味道。

  羅伊皺了皺眉,領著人拐到另一段路子,經過一個樹叢伸手一折,拔出了長滿橘黃色小果子的樹枝,他將上頭一串串果實取下,遞給了身後的人。

  「把它吃了,你會好點。」

  凱爾默默的盯著那一小堆果實好一會兒,還是敵不過生理的不適感接過服下,果子的水分充足,味道有些酸澀,清涼的汁液流入了食道,化去節節上升的胃液。

  很快的,他察覺到自己似乎聞到的氣味變淡了,甚至耳膜像是隔了一層薄膜,他困惑的看著眼前的貝琉卡。

  「塔塔果能緩和胃部不適,副作用則是會暫時性的弱化感官,一般來說葉片才沒有多餘的副作用,不過我想果實更適合你。」

  「……」聽著羅伊詳細的說明,使他更加沉默。

  凱爾至今依舊摸不清羅伊的態度,時不時刺激他一下,卻又在大多數時對自己很是照顧。

  也許是上天看不過兩人的沉悶,在撥開最後一個樹叢,凱爾發現他們穿過了森林。

  一棟棟擁有特殊民族風情的石房座落在鼓起的丘陵上,就好像被刻意被圈出的世外桃源,周遭綠林形成了天然圍牆,從林間鑽出的溪流匯入了西方小湖,叢叢漿果樹在平坦的黃土道路邊如集會般一撮一撮的聚在一塊。

  「把你的信物拿出來,這樣至少能顯示你的善意。」羅伊沒給凱爾多少欣賞時間,指了指自己藏在領口內的繩鍊。

  他僵了僵,平時因為換取傷藥的緣故會將衣物褪下,因繩鍊從不離身,無可避免的會被人給注意到,雖然他不會太過計較這種事,但是要像這樣將墜鍊正大光明擺在胸前,彷彿自己專屬的珍寶被強迫獻出給人們欣賞,令人略感不自在。

  入了村,他屬於赫薩特才有的淺色頭髮一出現在村裡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雖然純樸的村民大多數投以好奇純粹的注目禮,但太過直白的視線就算感官減弱也能清晰的感受到。

  尤其是胸前的獸牙墜鍊在周遭探詢的目光徘徊不去之下,讓凱爾越來越是焦躁,忽然一隻溫暖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抬頭便撞進了安撫的金色眸光中。

  「忍忍。」羅伊視線自然的滑過那條墜鍊,也沒多看,頭也不回拉著人朝醫館的方向走。

  不知道為什麼,凱爾能知道對方心情相當不好。

  不過兩人煩躁的情緒沒持續多久,一聲中氣十足地怒吼便由前方傳遞而來。

  「黛斯恩祈貝菈──妳又給我偷懶!」

  「嘖嘖,全名都叫出來了,黛菈又惹老頭爆走囉。」羅伊興災樂禍的吹了個口哨,前方一間比其他矮房還要來的大的建築,大門碰撞飛出了桌椅和其他雜物,還有一起似逃亡般奔出來的黛菈。

  「唔啊啊對自己的孫女手下留情點啊!」以滑稽的摔倒姿勢閃過凶器,黛菈扶著桌椅討饒,眼角瞄到了他們兩人,如抓了救命稻草似地馬上衝了過來。

  「羅伊!你來的正好!」她二話不說躲到對方後頭,此時一名頭髮花白的老者氣呼呼地走出,左右看了一下,確定方位後,來勢洶洶的跨步過來。

  「呦,一大早發脾氣很傷身喔,老頭。」羅伊輕鬆地打了個招呼。

  「臭小子,不要擋著我教訓孫女!」直到老者走到面前,凱爾略為驚訝地打量,雖是藉由花白髮色以及臉上皺紋能看出對方年紀有著相當歲數,但體格卻硬生生得比他高出一顆頭,身材也看起來相當粗壯有力,遠遠望去或許還會誤認是個正當活躍年紀的中年壯丁。

  「請便,不過我現在帶著傷患不好移動,還是請老頭你自己繞過去吧。」羅伊顯然完全沒有要幫忙的意思,不過所說的話卻足夠吸引老者注意。

  「你這小子不會又把人搞到傷口裂開了?快把人帶進去我等等過來!」老人皺眉瞥了臉色不是很好的凱爾一眼,直接命令羅伊把人給帶入房內。還沒等黛菈因他轉移了注意力鬆口氣,立刻伸出手揪住少女的耳朵,不理她哀哀求饒繼續用著大嗓門教訓。

  「還有妳!別以為這樣就逃過一劫了!下次還敢偷懶試試!給我去把外面的東西收好!」

  耳朵被惡狠狠地轉了幾下,黛菈哼哼唧唧地乖乖收拾東西去。

  此時凱爾正被回來的老者診斷傷勢。雖是跟一般診療相同,但是對方始終是皺著嚴肅的表情,瞪大的眼珠子幾乎是盯著凱爾的臉不放,就好似他臉上沾了什麼髒東西。

  「金髮小子,你是赫薩特人吧。」瞧夠了,那名老者肯定的開口,見這年輕小伙子沒有失口否認,也沒有被戳破國家的慌張,更沒在對方眼裡搜索到對他們這些崇拜獸神的邊疆民族展現出厭惡,越發越是滿意,而後意味深長的看著凱爾好的差不多的四肢與幾乎沒怎麼癒合的腹傷。

  「我不知道羅伊那臭小子怎麼對你的,不過還是盡量避免劇烈動作,傷口又裂了可不好,還有很高的機率會受到感染。」顯然黛菈把自己對待赫薩特人的惡劣事蹟全部告到她爺爺上了,羅伊嘖了聲有些不滿。

  「嘖,那只是意外。」

  「算啦,你肯把人安置在你的住處也很不容易了,金髮小伙子,我是黛菈的爺爺蓋特,叫我老頭子就行,等你通過族長的考驗就到我這來吧!」蓋特擺了擺手,其實在聽到他孫女說羅伊帶了個傷患回來還有點訝異,長期受到迫害的貝琉卡對大陸人民肯定有所怨言,見到重傷的傢伙沒補一刀就算不錯了,居然還把人給救回來。

  再後來黛菈告知了自己羅伊那兒發生的事,他一度擔心這臭小子該不會是太過偏激,是想把人帶回來洩憤的,不過之後羅伊對傷患的態度有所好轉,他才安下心來。

  直到現在,一見到這名外鄉人頂著赫薩特才會有的淺色系頭髮,他實實在在的嚇了一大跳,結果見到對方胸前代表貝琉卡信物的墜鍊之後,他反而連驚訝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名貝琉卡救了赫薩特人?!不、他沒記錯的話貝琉卡的信物只會出現在親密的人身上,所以這赫薩特人跟貝琉卡的關係非淺?!這簡直天塌下來才會出現的奇蹟!

  他好像能理解赫薩特來的小子為什麼待在羅伊那兒還這麼平安了……好吧,除了某些傷口據說一些『意外』不小心二次裂開以外。

  「讓他待在這只會不自在,還是住我那兒吧。」還沒從最初的震驚恢復過來,羅伊又拋來了一句婉拒的話。

  蓋特緩了一會兒來收拾太久沒起伏過大的心情,過度緊繃的嚴肅線條鬆了鬆,眼睛也沒剛剛瞪的這麼大了,才懷疑的看向羅伊。

  「臭小子,你認真的?」

  「老頭你什麼時候對外人有興趣的?之前沒通過族長考驗死的那幾個外來者可沒被你這麼關心過啊。」

  凱爾心裡咯噔一聲,他這些天被羅伊弄得思維相當混亂,居然一直忽略了這個嚴重的問題。

  「你居然會救一個你們的死敵回來,還這麼完整的送到我這,不關心一下怎麼行?」老者沒因羅伊的無禮感到生氣,反而相當好奇瞅著看似有些坐立難安的金髮青年,拍了拍對方肩膀安慰。

  「不用太緊張了小伙子,老頭我好歹閱歷無數,看得出來你不是赫薩特的狂信徒!再說我曾也是從外面進來這兒的,放輕鬆,只要內心沒有懷著惡意,族長不會為難你。」

  「哼,有我在他肯定不會被審判的,族長什麼時候回來?」羅伊不耐煩的打斷老者,對方抬眉呼聲。

  「呦,臭小子,你這是要直接保人嗎?」蓋特還沒來得及訝異,外頭突然傳來了陣陣狼鳴。

  「嘖,說人人到,偏偏還是來這裡的時候。」羅伊臉色變得不太好看,向前踏了一步用身體擋住了凱爾的金色髮絲,下秒一個成熟的女音就從門口傳來。

  「羅伊,不要以為你只是定居在外頭就可以隨便帶人闖進村落!」

  「不是有我顧著嘛,正巧有事要跟你商量,直接到你那兒『單獨』談談如何?」

  凱爾想要探頭查看卻被羅伊眼疾手快的伸手擋了回去,他有些惱,只聽到女人拋下了一句話。

  「我與帕利艾斯在屋內等你。」

  輕微的腳步聲可以知道對方已經離開,於是他不滿的拍掉擋住自己的那隻手。

  「他已經沒問題了吧?」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擊打,羅伊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側頭問一旁的老人。

  「只要你不折騰都沒事,虧你能這麼照顧他,不會是想念你的那個誰了吧……」蓋特揮了揮手表示驅趕,邊犯著滴咕轉身回去忙自個的事。

  「……爺孫都一樣的多話,走了,德里娜等不了太久。」聽力還算不錯的青年將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羅伊無視掉那雙意味深長的湖水綠瞳將人拉起,不滿老人的胡說八道。

  離開醫館的他們很快就到達了一處住所,難得路途上羅伊沒有聽見旁人惱怒的抗議,反而乖乖的一直被他拉著。

  「進去吧,反正只是一點小小儀式而已——看我做啥?」把人趕進去之前,他見到青年那雙眼眸彷彿理解了什麼深深地看著自己一會兒才動身,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羅伊難得犯了一股心虛感。

  「赫薩特?!羅伊你是在開我玩笑?!」

  一踏入門清脆嚴厲的高亢嗓音就這麼責問而來,凱爾感覺到了一股如針刺般的寒意,視線一抬就被一隻幽綠色的瞳孔給吸引住,視野猝不及防的扭曲模糊。

  女性的聲音不容抗拒,連給羅伊辯駁的機會都不給,一個箭步便上前快速的拋出一個問題。

  「外鄉人,告訴我你的名字!」

  「——凱爾修特‧萊拉普斯。」

  完全是毫無防備的,才剛意識到不妙,就以無法挽回說出的話語,他驟然一僵,能感覺到不怎麼舒服的視線化為堅定的殺意,隨即身後傳來一股拉力,羅伊拔出了腰後的彎刀鏘的一聲擋下了致命一擊。

  女人憤怒質問隨後而到,不肯退讓的施壓:「羅伊!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要把我族拖入你們的後塵嗎!?」

  「身為領導者妳的公正冷靜跑到哪兒去了?」羅伊冷哼,刀一橫往斜下方一甩卸去了壓力,將身後的青年護的死緊,「妳覺得一個『正常』的萊拉普斯會乖乖聽妳說話?看看他胸前的東西再作定論吧?德里娜。」

  「哦?是嗎?」德里那冷笑,左眼非人的幽綠獸瞳重新發出詭異的翠色光芒,直直射入凱爾的眼眸,一股強迫的精神緊攫住了他的腦袋。

  「告訴我,你的信物是怎麼來的?」

  第一次中招只能怪自己的大意,儘管不曉得對方做了什麼,凱爾感覺喉嚨一緊,立刻閉上眼杜絕那道詭譎的視線,就要脫口而出的答案硬生生從牙縫中轉成了另一個字——

  「滾!!!」

  危機暫時解除,可惜他卻忘了身邊還有一個貝琉卡。

  「你要做什麼!?」為他擋住攻擊的人忽然倒戈,一個反轉鉗住自己的雙手,前方的女人毫不客氣的伸出手就要摘取胸前的墜鍊。

  感受到頸部繩練的拉力,凱爾猛地怒睜,難得平靜許久的湖水綠再度翻騰出猩紅可怕的光。

  「妳給我放手!!!」

  憤怒掙脫了名為精神的枷鎖,軀體奮力掙向前,伴隨著被奪走寶物的嘶吼,如同受到冒犯的凶獸不顧一切張嘴就要把冒犯者給撕咬成碎片!

  鐵鏽味很快就傳遞到舌尖,但卻阻止不了被扯斷的鍊子,他瞠大眼,鑲著金紋的獸牙落在面前使他一瞬間慌了神。

  「還給我!!!」難以言喻的不安以及焦躁感竄升,他痛苦又悲傷的吼了聲,用盡渾身力氣掙開後頭的人踉蹌幾步,還沒站穩又被壓倒在地,他能聽見耳邊的低語。

  「噓,安分點。」羅伊皺眉看了一眼流血的手,事不關己地想會不會得破傷風,邊催促著女人,「碰了這傢伙的逆麟就快把問題問完,我可不知道能壓制多久。」

  「這條信物的貝琉卡是你的誰?」幽幽女音再度響起,被混沌情緒支配的他無法專心抵擋對方施展的異法,只能感受到喉間鼓動,將埋藏在深處的話語傾洩而出。

  「我摯愛的人,妳滿意了嗎?!該死的快還給我——!」像是惡趣味一般,在回答的同時他能感覺到身體一鬆,幾乎是本能地想要在攻擊前方的人,然而對方反應很快,留下了鍊子就迅速退開。

  慌亂跳動的心臟在把那顆獸牙鍊墜緊抓回手中才被安撫下來,稍微停歇的怒火讓其餘的感官甦醒,齒間血肉的味道慢半拍似的回歸,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的他立刻側頭奮力咳嗽,甚至因噁心的腥味直接嘔吐在地。

  「喂喂喂,我的肉有這麼難吃?」對凱爾的反應很不滿,羅伊蹲下來就伸出剛才被人咬出破洞的手,誰知那雙狂躁的湖水綠瞳突地轉為恐懼,整個人受到驚嚇似地彈起,像是見到什麼噁心的東西往後挪了挪。

  這讓羅伊更不爽了。

  「德里娜,妳害我手傷了還被嫌棄,我要求傷殘跟精神損失的費用。」

  「自作自受。」女性哼了聲收回長劍,看那狼狽捲縮在地的赫薩特青年微不可見的蹙眉。

  「他怎麼了?」

  「萊拉普斯的精神非常纖細,妳這麼一激當然失常了。」白了女人一眼,想想這也不是辦法,羅伊扯下綁在臂上的布條隨意包住傷口,粗暴地把地上的人拎起,不顧凱爾掙扎直接擊暈對方,仰頭就見德里娜略感興趣的瞅著他的行為。

  「我先把他送去弗蘭德那,有事之後再說。」

  「我可還沒同意放行。」

  「少跟我玩這套,妳威脅不了我。」金眸驟然冷下,德里娜異色雙瞳裡的興味更濃,卻沒再繼續阻止,只是目送對方甩也不甩她的帶人離開。

***  ***  ***

  在凱爾的記憶中,他天生是食物鏈頂端的狩獵者,擁有普通人為之羨慕的血脈天賦。

  但是對他來說,這個血脈無疑是一個惡毒的詛咒。

  過度擴展的五感、極強的治癒力、無視肉體極限的力量,都是他痛苦的根源。

  沒有人能理解平時耳邊傳來的雜音是多麼的吵鬧,沒有人明白鼻間過度駁雜的氣味時常令自己反胃不適,更沒有人知道,過度敏感的不只是五官,更是能察覺周遭人們無時無刻傳達出的虛偽、恐懼、源源不斷的算計以及惡意。

  只要情緒一激動就會不受控制,一不留神便無意識的破壞了環境,超越極限的力量連帶傷害了自己。

  曾經他樂觀地想,也許他是幸運的。

  因為擁有一個不畏懼家族名號的母親,還有跟在母親身邊那些友好的管家僕人,以及,在後來與他生活多年,最親暱的弟弟。

  記得母親說過,萊拉普斯並不是無法掌控自己的魔鬼,而是因為缺少了常人那道克制自身的枷鎖。

  『所以,只要找回來就行了,就像我跟你的父親一樣。』當時母親的笑容很幸福,天賦所唱的歌也相當溫暖,安定了他不穩定的睡眠。

  但是禍不單行,血脈稀薄的那群分支家族並不滿足覺醒不完全的天賦,也不懂感恩因不純粹的血能使他們更像正常的人,不被情緒給操弄。

  分支的人們換了姓氏,完美複製了貴族華麗的外表、同時也將貴族陰暗的一面實行了透徹。

  一切都是權力驅使的陰謀,無知的人民根本不曉得,那些殘忍血腥,對於邊疆遺族的征討以及暴行,大部分都是分支家族為了滿足他們的慾望而誕生的傑作。

  所有的罪行都加諸在萊拉普斯身上,可笑的是他們無法辯駁。

  因為無法控制的情緒,更容易被他人引導利用,也許自己不願、也許想要發洩,在失控的期間無可擺脫自己也有參與屠戮邊疆遺族的事蹟。

  他不記得那是幾歲的時候,他受到了那群親戚的邀請離開了一陣子。

  那天的一切都變了,他開始恐懼自己的血脈,開始害怕無意識傷害了自己珍愛的家人。

  甚至有好一陣子,他只要見到稍微銳利一點的金屬鋒刃就會陷入可怕的幻覺無法自拔。

  他天天被腦袋臆想出的幻影弄的神經緊繃,就算吃了藥閉上眼,依舊沉溺在惡夢之中苦苦掙扎。

  他的鼻子變得更加靈敏,開始能辨別動物血與人血的區別,並且更加敏感於後者──他害怕看見人體出現任何傷口、甚至流出的血液都讓自己感到極度不適。

  更別說見到死人了,一碰到有人死亡,他肯定直接發瘋。

  母親使用天賦所唱的歌已經無法安撫他的情緒,不停替換而來的醫生也無法阻止自己逐漸邁向崩潰的精神,甚至過於牴觸人們的接近而奮力掙扎,傷害了想幫助他的人、也讓自己的身體留下更多傷痕。

  直到那雙金色眼睛重新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凱,不用害怕,有我在。』

  柔和的琥珀色澤專注看著他,淺金的色彩彷彿天神降下的聖光淨化了埋在黑暗深處的躁動,他的鼻間捕捉到了森林獨特的清香,耳邊傳來了規律的呼吸頻率,心臟強而有力的跳動在觸碰到的肌膚上產生了令人沉穩的安心感。

  不得安寧的精神終於鬆動,意識沉淪在對方溫暖的懷抱中,就像是無盡的噩夢裡得到了救贖,找回了他的理智,在陷入沉睡前忍不住低低嘆息。

  『希恩,我覺得我離不開你了。』

  『當然了,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們不會分開。』

  他依然是幸運的,因為他終於找到能讓制止自己的那一道希望之鎖。

  卻沒想到慘劇來的令人這麼猝不及防。

  披著紅袍的惡徒在他面前奪走了屬於他最親暱的家人,那雙金色眼眸緊閉,宛若黑夜裡熄滅的明燈,令旅者迷失了方向。

  他失去了他最親愛的家人,失去了能安撫他的金色眼睛。

  只留下一條屬於對方的獸牙墜鍊,上頭淺薄的金色痕跡時時刻刻提醒著他親愛的弟弟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還不到絕望的那一刻。

  也因為那獸牙僅存的一抹淺金,得以在狂亂的情緒中挽留住一絲的清明,所以當德里娜試圖奪取他所剩的唯一珍寶,理智隨著扯斷的繩練直接潰堤,再度失去的恐懼以及絕望佔據了主導,依靠本能奮力想要將他的希望給抓回懷裡──

  「啪!」掌心傳來人類該有的溫度,脈搏在肌膚上微弱的跳動,凱爾睜開了眼睛,就見到一個傢伙幾乎是要趴在自己的胸前,昏迷前最後一刻的憤怒立刻使他反射性的就要攻擊對方!

  啪滋!電流來的猝不及防,由手臂直直衝入了脈絡,麻痺感蔓延至全身,他悶哼,擴散的疼痛繃直了肌肉,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渙散的湖水綠瞳慢慢聚焦,視線一抬,鍊墜已完整的回到他的脖頸,強烈的不安嘎然停下,才有閒暇去注意烙在手腕令他不太舒服的物品。

  一塊金屬疙瘩做成的環圈在上頭,凹凸的表面仿若硬是把不符合形狀的零件強行組裝而成,側邊的鐵鍊連結到一處床腳,他稍微舉起手腕牽動鐵鍊,床腳對應的環上閃爍出危險紅光,刺麻感再度襲上之前趕緊鬆開了力道。

  凱爾有些恍惚,記得上一次戴上類似功用的手環是在兩年前,當時的他還未從家族覆滅的慘劇中恢復過來,精神失常已是家常便飯,必須依靠著手環安置的特殊藥品以及電流麻痺身體,以防作出破壞或是傷害自身的行為。

  橘紅色的燈光隨著火燭搖晃,油脂燒灼的味道在空氣中飄盪,他還沒從電流的衝擊回神過來,一聲歡喜的驚呼就從旁邊傳了過來。

  「帕利艾斯在上!你醒了!」

  那是一個比常人還要矮上一顆頭的傢伙,微微發福的身材頂著鳥窩似的火紅色毛髮,濃密的鬍鬚幾乎長到了胸前,圓潤的臉在一團紅色中露出細小的黑色眼珠子,那人正高興的揮舞著露出的短臂,上頭灰褐的膚色張顯出了並非東方人的特徵。

  凱爾瞇起眼,對於一醒來看見的畫面耿耿於懷,他質問:「你趴在我身上幹什麼?」

  「噢、偉大的奧蘭德之父總要我們不畏任何危險追求一切,我只是想要研究一下來自於貝琉卡的信物。」矮胖子擺了擺兩隻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邊自我介紹著:「我叫做弗蘭德‧克拉克,來自於瑪盧亞的西塞人。」

  西塞人?凱爾愣了半响,沒記錯的話西邊那群傢伙天生手腳靈活腦袋聰穎,在機械科技上擁有相當高的造詣,而且還是整塊大陸公認的研究狂群體。

  那群科技瘋子涉獵了各方面的知識企圖與機械融合,偶爾還會搗鼓出令人哭笑不得的東西,要說這群傢伙們唯一的通病就是,親手製作的物品總會追求完美到偏執的地步,甚至不能容忍任何一個不美觀的金屬造物。

  然而他看到了什麼?一個疑似破銅爛鐵的金屬手環正扣在自己的手腕上?

  顯然注意到凱爾赤裸裸的嫌棄表情,那名西塞人立刻哇哇大叫:「停!住手!我知道我的作品並不是那麼完美,但是你的行為是在挑釁西塞人的驕傲!」

  「……」

  也許是這沉默的態度令西塞人受到嚴重打擊,不依不饒的嚷嚷:「你要給我搞清楚!並不是所有西塞人都手腳靈活!雖然這是我的缺陷!但是在研究或是理論上我可是比一般西塞人來的更加專業!」

  看著對方吹鬍子瞪眼,大有不給點交代就不饒人的架式,但凱爾並不是會妥協的那一方,並且手腕上的鐵疙瘩還烙的自己很不舒服。

  「所以這就是你把我鎖上的理由?」

  弗蘭德聽見一臉得意:「當然不!我這是為了自保!羅伊大人帶你來時提醒過了,你這名赫薩特人相當危險……果然是明智的決定!我差點就被你攻擊了!」

  凱爾冷冷的望回去:「我不認為一個人隨便趴在另一個人身上會是禮貌的行為。」

  「嘿……我說過我只是想研究一下來自於貝琉卡的信物!」弗蘭德不甘示弱。

  「但是你沒有經過擁有者的同意!還有,你知道赫薩特的傭兵是如何對待冒犯者的嗎?」凱爾瞇起眼來回審視著眼前矮胖的西塞人,舉起沒有受到束縛的另一隻手,指關節動了動發出喀喀作響,大有只要對方一接近就會給予狠狠的教訓意味。

  畢竟只有一隻手被綁住不是嗎?只要不牽動這簡單的電擊機關,把人抓過來揍一頓還是很輕鬆的。

  顯然那名西塞人也想到了,氣呼呼的神情立刻蔫了下去,相當懊惱自己怎麼當初不把人的四肢給綁牢。

  冷冷哼了聲,他沒打算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爭吵,皺眉看了手腕好一會兒,想必這名西塞人也不可能乖乖聽話把手環解開(因為他肯定會先把人抓起來揍個幾拳消消氣),所以放棄這個念頭,問起其他問題。

  「羅伊去幹什麼了?」

  「哦,羅伊大人與族長正在商討事情,大人交代過期間有什麼問題讓我為你解答……哼!不過你這麼沒禮貌!我是不會回答你的問題的!」弗蘭德見到青年又往他好不容易組裝好的手環掃了一眼,相當不滿卻又害怕對方使出什麼暴力行為,只能站在原地幼稚的表達抗議。

  「哦,我知道了。」

  弗蘭德被噎了一下,還以為對方終於會服軟,結果居然真的閉上了嘴。

  顯然弗蘭德比凱爾的耐性還要少的多,很快就在長時間的安靜中開始坐立不安,難得令他非常感興趣的研究對象就在旁邊,他怎麼可能能專心回去做其他的事情呢!

  最後還是被西塞人冒險求知的精神給打敗,弗蘭德一改方才的態度,略帶陷媚的悄悄湊近一小步,可惜彎起的笑被濃密的鬍鬚遮擋,加上眼睛被上揚的臉頰夾的更加細小,埋沒在濃粗的眉毛之中,在凱爾眼中就像是一團紅色的毛球。

  「嘿,我想我剛才不該這麼計較!畢竟未來我們可是要相處一輩子的,或許咱們能重新了解一下好解除彼此的誤會?」

  凱爾捕捉到了一絲不對,皺起眉:「等等,你說一輩子是什麼意思?」

  弗蘭德困惑的回望:「你不是通過族長的考驗才到這兒的嗎?外來者只要經過族長同意進入村莊以後,就不能在出去了。」

  凱爾的臉陰沉下來,如果無法出村很多事情就做不了,難不成羅伊也知道所以才無所謂透露出一點情報?總體來說他又被耍了?

  大概是臉色太過可怕,緊繃的氣氛讓弗蘭德抖了抖身子,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嘿、放輕鬆,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這裡的人都很純樸,而且不論請教什麼問題都會毫不吝嗇的解答……噢,別用這麼可怕的眼神看著我!在說了,其實不能出村也算是一種潛規則罷了,畢竟除了你我只有醫館的老頭子也是外來者。」

  稍微清了清喉嚨,弗蘭德才繼續說:「那名老頭子是十年前進村的,也沒想在出去過,目前我也是,加上已往沒有通過考驗的外來者都被族長給處刑,唔、族長對外面的人戒心非常重,我想如果提出出村的要求應該也是不可能的事,不過你知道的,畢竟沒人嘗試過也不知是否能成功。」

  凱爾沉默下來,一想起自己將姓氏暴露在那個女人面前,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如果真提出這個要求,對方肯定直接一劍了結了自己不可。

  「說了這麼多,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呢?」弗蘭德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看著對方完全沒好轉的臉色,心裡有些打鼓,企圖將話題轉移到自己想知道的方向去。

  「……凱爾修特。」嘆了一口氣,畢竟能讓自己生氣的對象不在,加上這傢伙圓圓胖胖的像個紅色不倒翁,想要牽怒面對這張有些搞笑的臉也提不起什麼脾氣。

  「哦,凱爾,請允許我這麼叫,你也能叫我弗蘭德!這樣我們就算是朋友了!」顯然把後面兩的字認為是對方的姓氏,弗蘭德有些高興彼此又熟悉了一點,擅自將青年劃入了朋友範圍。

  然而對凱爾來說,對方只是說過幾句話的陌生人罷了,抽了抽嘴角,卻也不想在這方面幼稚的爭論,隨即弗蘭德又道:「嘿、那麼做為朋友,我有個請求……」

  「不行。」還沒說完,凱爾想也知道對方想幹嘛,看那眼神不停朝著自己胸前的墜子瞧,白了一眼將項鍊塞回衣內,耳邊傳來了充滿遺憾的嘆息。

  不過這鍊子怎麼好好的呆在自己的脖子上了?記得他可是把墜子搶回手裡的……思至此,凱爾危險的瞇眼瞪向這名西塞人:「你動過我的項鍊?」

  弗蘭德趕緊頭手併用的擺了擺:「不、不!我連碰都還沒碰過呢!我正想研究的時候你就醒了!」

  他懷疑的瞅了瞅,直到弗蘭德又要炸毛才收回目光,既然不是對方幹的那會是誰?

  腦海浮現了昏迷前的金色眼睛,凱爾不知道該惱怒還是該無奈,似乎每次昏過去都跟羅伊有關係,或許是對方幫他把墜鍊掛回去的也說不定?

  一想起前陣子羅伊種種對傷患的「照顧」行為,他被自己的想法驚悚到了,甩了甩頭將這亂七八糟的事情拋諸腦後。

  很快,不甘寂寞的弗蘭德在他思緒告一段落後又鍥而不捨的拋出了其他要求:「嘿,如果我不在打那個貝琉卡信物的主意,那麼本身種族間的交流你不會拒絕的吧?要知道西塞人總會在各個領域尋找靈感……我一直認為赫薩特的力量泉源實在是不可思議,就算我多年研究東方的魔法術式呈現在機械上,也不能模擬出赫薩特人的力量習性!」

  不等青年回答,弗蘭德從書櫃抽出了一本厚重的筆記,掀開的力道太過急切,導致夾在裡頭的紙張散落一地,他能見到羊皮紙被繪滿疑似某個機械設計圖的模樣。

  「啊哈!我找到了!」弗蘭德完全不介意自己的設計圖被人觀看,終於找到自己標註的頁面,眼睛閃爍著狂熱的精光,完全遺忘了方才青年表露出想揍人的念頭,不顧自身危險竄到了床邊滔滔不絕:「赫薩特人的血脈至今為止沒有半個西塞人完全解密出來!你們的血脈能觸動基因的活性──也就是進化!所以你們的身體比其他國家的人而言還要來的強健甚至擁有更好的恢復力,而且其中某部分基因還會變異出不可思議的力量,唔、你們都稱它為天賦對吧。」

  弗蘭德邊從書裡的內容概括出結論,盯著青年的表情就像是盯著一塊肥肉,所幸他露出的猥褻笑容被濃密的鬍子給遮擋,否則等待他的肯定是一顆拳頭!

  「所以我想知道你的天賦……嘿,我也不是白問的!做為交換,如果有什麼需要我能幫忙,例如製作武器還是防具──喂!喂!你那時什麼眼神!我是精確的理論派!你懂意思嗎!我也知道自己在製作能力方面很有缺陷!但是精細設計圖還是拿得出來的!到時候我在幫你找個優秀的工匠不就解決了嘛!!」

  凱爾勉強收回了嫌棄的視線,看著弗蘭德誠懇的表情猶疑了一會兒,還未答覆對方又開始滔滔不絕:「算啦、算啦,你們赫薩特的天賦解釋起來簡單的令人髮指,我可不想聽見什麼力量變強還是速度變快這種籠統性的答案!不如你直接給我點樣本作研究吧?不需要多、一滴血就夠了!」

  根本不給人機會,弗蘭德立刻從邊上的櫃子拿出了玻璃管以及小刀遞到面前,凱爾被這舉動給愣了半响,無言的看著眼前的東西。

  弗蘭德又道:「哎呀、你得想想這可是核算的買賣!一滴血並不會造成威脅!你也知道西塞人的體質無法像東方人一樣使用神奇的魔法,就算我們是研究狂人好了,一點點的樣本我們也只能測出基礎的東西並不能做任何事,況且我不是答應你會為你畫個設計圖了嘛!不然這樣,不限小物品,你想要一台特殊的飛行器也行……」

  聒噪的碎碎念如魔音傳腦讓凱爾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他受不了的惡狠狠瞪著人低喊:「給、我、閉、嘴!」

  西塞人受到驚嚇的哼唧一聲,乖乖停了下來,然而嵌在紅色毛團裡的眼珠子骨碌碌打轉,根本就沒有放棄的意思打著其他主意。

  不想再被弗蘭德給騷擾,凱爾按下額間暴起的青筋,很乾脆的伸出手讓刀子劃破指尖,血液流入了玻璃管內。

  也許這時候他才會稍微慶幸,因為傷口還未癒合身上的血味早已讓嗅覺麻痺,反而不用擔心出血引發不舒服的反應。

  弗蘭德驚喜的歡呼:「讚美赫薩特神!你真是慷慨!如果以後你需要什麼幫助,我弗蘭德‧克拉克義不容辭!」

  「我說弗蘭德,如果你這句話要是被德里娜聽到小心被她的劍給劈成兩半。」

  一道陌生的聲音冒出,凱爾一轉頭就看見羅伊似笑非笑的依靠著門框,看著西塞人滑稽的反應。

  「噢!你知道西塞人都是無神論者,那些信仰不過是我們讚美的用詞,羅伊大人。」雖是這麼說,不過被這樣警告弗蘭德還是抖了一下圓胖的身體,略帶討好的笑了笑。

  「所以你該慶幸是我過來而不是德里娜。」羅伊聳聳肩,看著弗蘭德寶貝似的揣著裝了紅色液體的玻璃瓶,又看了看床上青年腕上的手環,意味深長的勾起唇:「你們看起來相處得不錯?原來囚犯的身分更能讓你放鬆一點嗎?親愛的凱?」

  「不勞費心!」凱爾冷下了眸子,也不知道這人出現又想幹什麼,不禁意間他見到了對方被繃帶包得緊實的掌心。

  「怎麼?還記得你的傑作?」注意到青年的視線,羅伊刻意揚了揚受傷的手,隨後想到什麼表情立刻轉為了緊張:「噢,可別告訴我你有狂犬病啊?」

  「咚!」弗蘭德手上的小刀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羅伊身邊的牆壁被銳利的刀刃給狠狠扎出了一個洞。

  羅伊絲毫沒感覺到危險,還偏過頭饒有興趣的看了看襲擊他的凶器:「嘖嘖嘖,不得不說你真的進步很多了,以前你可不敢這麼做。」

  弗蘭德吞了吞口水,好一會兒才從後頭青年兇狠的動作給拉回神,終於想起自己早就踏入了對方可以拿捏的範圍,剛才還因為太過亢奮完全忘記得罪人的事情。

  「算了,弗蘭德,把你的玩具解開,我要帶他離開了。」

  也許是擔心青年想起剛才的不快想要重新算帳,反正想要的東西已經拿到手了,沒必要糾纏,弗蘭德聽話的趕緊將人鬆綁,迅速的退回角落,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轉了轉被金屬疙瘩壓上紅印的手,凱爾看著弗蘭德因他得到自由立刻竄回角落露出活怕被教訓的模樣,抽了抽嘴角,西塞人的個性還真是跳脫。

  「沒事就走了,德里娜那傢伙可沒什麼耐性。」羅伊嫌人動作太慢,上前就要抓取自己的手,他連忙揮開,冷冷瞪了一眼直接跟上。

  羅伊聳聳肩,稍微擺了擺手算是跟弗蘭德道別,才上前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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